电梯里的陌生人

电梯门合上时，我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。他双手插在兜里，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，脖颈上有一道新鲜的刮痕，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过。

电梯开始上升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。我往另一侧挪了半步，装作整理袖口，实则用余光打量他。他的皮鞋沾着泥点，裤脚有磨损，食指关节处结着痂。这些细节在封闭的空间里突然变得刺眼。

"天气转凉了。"他突然说。我肩膀一颤，含混地应了一声。他依旧盯着楼层数字，嘴角却浮现出古怪的笑纹。六楼到了，门开时灌进来一阵穿堂风，带着楼下洗衣房漂白剂的味道。

我们同时看向打开的电梯门。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。我闻到他身上飘来的烟味，混着某种药膏的苦涩。

"您先请。"我说。他摇摇头，示意我先走。僵持的两秒钟里，电梯发出超时的滴滴声。最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来，脚步声在走廊地毯上被吸得干干净净。

转过拐角时，我回头瞥见他还站在原地，灰夹克融在走廊的阴影里，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。钥匙插进锁孔时才想起，他根本没按过楼层按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