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十字路口

老张站在路口，红灯亮着。周围没有车，一个人也没有。凌晨四点的县城，连路灯都显得困倦，泛着昏黄的光。

他习惯性地摸出烟盒，抖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。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来时，他瞥见马路对面有个模糊的身影也在等红灯。那人穿着环卫工的橘色马甲，手里攥着扫把，像一尊雕塑。老张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厂里上夜班，凌晨交接时总能遇见这群"城市清道夫"。二十年过去，扫街的人换了几茬，倒班的工人却越来越少了。

烟烧到一半，绿灯亮了。老张没动，对面的环卫工也没动。他们隔着空荡荡的六车道马路对视，仿佛在进行某种默契的仪式。直到绿灯开始闪烁，那个佝偻的身影才慢慢挪动步子。老张掐灭烟头，几乎同时迈开脚步。

在马路中央擦肩而过时，老张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廉价肥皂味。他突然意识到，这个十字路口没有监控探头，没有违章拍照，甚至没有第二双眼睛。此刻他们完全可以无视信号灯，可两个人却像被无形的线牵着，规规矩矩走完了斑马线。

走到对面时，老张回头看了眼重新变红的信号灯。那个环卫工已经消失在街角，只有扫把划过地面的沙沙声还在夜里飘着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工牌——今天是他下岗后第一天当快递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