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市
东方才发白,街角已经排出了二十多个摊子。卖菜的妇人裹着褪色头巾,将带着露水的青菜一捆捆码好;卖鱼的汉子叼着烟,时不时用塑料桶往水泥地上泼水,免得那些鲫鱼过早地翻起白肚。
六点刚过,顾客便陆续来了。多是些退休的老头老太,拎着布袋子,在豆腐摊前排出几枚硬币。他们的手指关节粗大,捏钱时总要搓一搓,仿佛那硬币会突然长出翅膀飞走似的。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,每次都要把豆腐对着光看半天,惹得摊主直翻白眼。
"新鲜猪肉!"肉铺老板抡起砍刀,"咚"地剁在案板上。三只苍蝇应声飞起,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,又落回血水横流的台面。穿睡衣的女人皱眉躲开,却被隔壁摊的喇叭声震得耳膜发疼:"特价鸡蛋!四块八一斤!"
八点半,城管的车远远开来。摊贩们顿时活了,卷苫布的,收秤盘的,推三轮车的,动作快得像是排演过千百遍。只剩几个腿脚不便的老贩子,慢吞吞地收拾,预备着挨几句骂。谁知那白制服今日竟不下车,只按了两声喇叭,便扬长而去。
九点整,清洁工拖着铁皮箱来收垃圾。烂菜叶混着鱼鳞在箱底发出黏腻的响声。阳光斜斜地切过楼缝,照在空荡荡的街面上,连影子都是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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