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菜市

天刚蒙蒙亮，菜市便活过来了。青白色的晨光里，摊主们支起铁架，摆开货物，彼此并不交谈，各自忙着手里活计。偶有咳嗽声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。

老王蹲在自家摊位前，将青菜一把把码放整齐。菜叶上还带着露水，被他一摆弄，便簌簌抖落几滴。他伸手去擦，却越擦越湿，索性由它去了。隔壁卖鱼的张婆子正往塑料盆里注水，哗啦一声，惊得几只麻雀从棚顶飞走了。

"今天这芹菜不错。"老王头也不抬地说。

张婆子哼了一声："三块五一斤，谁买？"

老王不答，只把芹菜又理了理。这时第一批顾客来了，多是些睡眼惺忪的主妇，提着布袋子，走路很轻，仿佛怕惊醒了什么。她们在摊位间穿行，手指东戳西点，问价时眼皮都不抬一下。

一个穿褪色蓝外套的女人停在老王摊前。"韭菜怎么卖？"

"四块。"

"昨天不是三块五么？"女人皱起眉头，额上现出几道深纹。

老王忽然感到一阵疲惫。他望着女人眼角堆积的皱纹和她手里磨损的环保袋，袋子上印着的超市logo已经褪色得看不清了。

"拿去吧，"他抓起两把韭菜塞进塑料袋，"算你三块五。"

女人怔了怔，从钱包里排出几个硬币。硬币落在电子秤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老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，想起自己女儿在城里打工，大约也是这般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。

日头渐渐升高，菜市里喧闹起来。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、电动车喇叭声混作一团。老王蹲回原位，摸出半个冷馒头啃着。馒头渣掉在芹菜上，他也不去捡，只是望着来往的人流出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