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道里的陌生人

五楼新搬来了一户人家。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，总是穿着灰蓝色的工装，女人则显得更年轻些，手里常牵着个五六岁的女孩。他们搬来的那天，家具磕碰着楼梯扶手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我是在扔垃圾时遇见他的。男人正蹲在楼道里抽烟，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。他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带着些许疲惫，又很快低下头去。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粗大，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机油。

后来常在清晨遇见他。他总是轻手轻脚地锁门，生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妻女。有次我看见他站在楼梯口，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，里面是半个馒头。他就着自来水匆匆咽下，喉结上下滚动。

下雨天，楼道里会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。那天我下班回家，看见小女孩蹲在四楼拐角处，用粉笔在墙上画画。她画了三个人，手牵着手，旁边歪歪扭扭写着"家"字。第二天，那个"家"字被人用抹布擦去了，只留下淡淡的粉笔印子。

上周六，我听见五楼传来争吵声。女人的哭声，男人的低吼，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闷响。第二天看见男人时，他右眼角多了一道伤口，已经结痂了。

今早出门，发现五楼的门敞着。屋里空荡荡的，地上散落着几张废纸。有张纸上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，被风吹得轻轻颤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