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子里的豆浆铺

天色尚未大亮，老李便已起身。他推开豆浆铺的木板门，那门"吱呀"一声，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脆。炉灶里的火苗"噼啪"作响，映得他皱纹里的阴影忽明忽暗。

黄豆是昨夜泡好的，胀得圆鼓鼓的，挤在搪瓷盆里。老李把它们倒入石磨，磨盘转动的声响惊醒了檐下的麻雀，"扑棱棱"飞走了。第一缕豆浆顺着磨槽流出来时，巷口的梧桐树梢刚染上金边。

"李叔，来碗豆浆。"王老师挎着布包站在柜台前，镜片上还沾着晨雾。老李舀了满满一大勺，乳白的浆液在碗里打了个旋儿。王老师掏出两枚硬币，老李却摆摆手："昨天的报纸还没谢你呢。"

巷子里渐渐热闹起来。张家的孩子捧着碗蹲在门槛上喝，嘴角沾了一圈白沫；修自行车的刘师傅照例要加三勺糖；新搬来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排在最后，老李特意给她多捞了些豆花。

日头爬上东墙时，老李擦着汗数了数今天的收入——十七块八角。他摸出口袋里的降压药，就着最后一碗凉透的豆浆咽下去。炉火渐熄，豆浆的香气却还萦绕在巷子里，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，串起这些寻常人家的晨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