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遗忘的灶台

老张的厨房里，煤气灶台积了油灰，四个灶眼有两个早已锈死。他独居多年，偶尔开火，也不过是煮一碗速食面，草草吞下便罢。那些铁锅和铲子挂在墙上，像博物馆里的陈列品，静默地见证着炊烟的消散。

街口新开了家连锁快餐店，红底白字的招牌刺目得很。每到饭点，穿制服的外卖骑手便在门口排成长队，引擎声此起彼伏。老张也常去，倒不为那味道，只是图个方便——省得洗锅刷碗，省得收拾残羹冷炙。

昨日他忽然想起要炖锅排骨汤。翻箱倒柜找出砂锅，却发现锅底裂了道细缝。这锅还是老伴在世时常用的，她总说慢火熬出的汤才够滋味。老张盯着那道裂缝发怔，最终把锅放回原处，转而去楼下买了份速食汤包。

小区里的年轻人搬进来时，装修得最马虎的便是厨房。开放式设计，嵌个电磁炉，再摆台微波炉，便算齐活。有回电梯里听两个小年轻聊天："做饭？多浪费时间啊，有那功夫不如多接两单活。"

老张的灶台灰尘愈积愈厚。偶尔他也会擦拭，但那些油渍已然渗入金属纹理，怎么擦都显得斑驳。就像某些记忆，愈是刻意打捞，愈显出不可挽回的陈旧。

外卖袋堆在墙角，渐渐摞成小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