腌菜缸边的岁月

老张蹲在后院的水泥地上，面前摆着三个粗陶大缸。正是秋末冬初，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掉得差不多了，只剩下几片枯黄的还顽强地挂在枝头。

他左手按着一颗大白菜，右手握着菜刀，刀刃在菜帮上一蹭，发出"嚓"的一声脆响。这声音他听了六十多年，从跟着父亲学腌菜开始，每年霜降前后，院子里就会响起这一连串的动静。

"爸，您又腌这么多，现在超市里什么买不到啊。"儿子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车钥匙。老张头也不抬："超市里的能吃？那都是化学品泡出来的。"儿子撇撇嘴，看看表："我得去接孩子了，您别累着。"

老张没应声。他记得小时候，全家人围着这几口大缸忙活的情景。母亲负责调配盐水的比例，父亲负责码菜，他和妹妹就负责把腌好的菜往坛子里装。那时候没有冰箱，这一缸缸咸菜就是整个冬天的保障。

太阳渐渐西斜，老张站起身，捶了捶发酸的腰。三个大缸已经装得满满当当，最上面压着洗干净的青石板。他掀起围裙擦了擦手，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，老伴还在旁边唠叨他盐放太多。

风吹过院子，卷起几片落叶。老张蹲下来，把缸边的菜叶一片片捡起来。这些活计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