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铜锁

老张的修锁铺藏在巷子深处，门口挂着几把黄铜锁，在阳光下泛着钝光。这行当干了三十年，他总说"锁匠修的是人心"。

七月正午，隔壁搬来一户新人家。那家男人西装革履，女人踩着细高跟，小女儿书包上挂着的电子锁叮当作响。老张蹲在铺子门口修一把老式铜锁，三道保险栓在他指间咔嗒转动。

"师傅能配智能门卡吗？"西装男人在玻璃柜台上投下阴影。老张摇头，从铁盒里拣出几枚黄铜钥匙胚："这种更牢靠。"女人皱起鼻子扯丈夫袖子："都什么年代了..."

第二天巷口就开来辆蓝白相间的面包车，几个穿工装的年轻人往对门装电子锁。那锁会唱歌，有人经过就发出机械女声的欢迎词。老张的铜锁们静静挂在铁丝上，落了些许灰尘。

深秋某夜，急促的拍门声惊醒老张。对门小女孩站在雨中，电子锁没电了，父母出差，家门在黑暗中沉默。老张摸出工具箱，黄铜钥匙在锁孔里转过三圈，门开时铰链发出悠长的叹息。

后来总有人看见那家小女孩书包上多了把铜钥匙，在电子锁的歌声里轻轻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