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花与爱情,相对已忘言

夏日里,我常去溪边散步。溪水极清,水底的石子历历可数,偶有小鱼游过,便如一片影子飘过。

溪畔有一丛野花,不知其名,花作淡紫色,极细碎,开时便如一层薄雾浮在枝头。花无香气,亦不招蜂引蝶,只是静悄悄地开着,又静悄悄地谢了。路人匆匆,很少为它驻足。

我见过一对老夫妇,每日黄昏必来溪边。老头儿腿脚不便,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榆木拐杖,老妇则拎着一个褪了色的布包,里面装着两块烧饼。他们选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,掰开烧饼,你一半我一半地吃。吃罢,便望着溪水出神。

溪水流得很慢,老夫妇的话更少。有时整个黄昏,只听见老头儿咳嗽两声,或是老妇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。他们就这么坐着,直到暮色四合,才互相搀扶着离去。

那丛野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,始终无人问津。老夫妇年年来,年年老去。去年春日,忽见老头儿独自一人拄杖而来,在惯坐的石头上放了一束野花,枯坐至天黑。

花自飘零水自流,世间情爱,原不必说出口的。老夫妇相对无言的光景,竟比多少山盟海誓更见真心。而今老头儿大约也不在了,唯有溪花依旧,年年开放,不知为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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