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电的夜晚

老张正在厨房里煎鱼，油烟机呼呼地响着。忽然"咔"的一声，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。他握着锅铲的手僵在半空，油锅里滋滋的响声渐渐弱了下去。

"又停电了。"老伴在客厅里说，声音里带着习以为常的平静。老张摸黑关掉煤气，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。接着，一束昏黄的光从客厅漫过来，老伴举着去年孙子留下的充电小台灯，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。

对门李婶扯着嗓子在楼道里问："你们家有电没？"整栋楼此起彼伏地响起应答声。有人推开窗户，夏夜的热风裹着蝉鸣涌进来。老张擦擦汗，摸到阳台上，看见楼下空地上已经三三两两聚了些人。

"变压器烧了，"物业的老王打着赤膊，手里的大蒲扇啪嗒啪嗒响，"说最早也得明早才能修好。"人们发出夸张的叹息，却都带着几分隐秘的兴奋。小卖部的老周搬出积灰的折叠椅，不一会就卖空了库存的蜡烛和冰棍。

老张回家翻出多年不用的老式收音机，调频旋钮沙沙响着，居然收到了戏曲台。老伴在烛光里拆开一包瓜子，两人就着咿咿呀呀的唱腔磕起来。楼下传来孩子的笑闹声，有人弹起了吉他，断断续续的歌声混着拍蚊子的巴掌声。

冰箱里的冰淇淋开始软化时，整栋楼突然大放光明。收音机里的曲子戛然而止，换成广告。老张望着重新转动的电扇，听见窗外此起彼伏的"来电了"的喊声，夹杂着些许不情愿的嘟囔。

老伴吹灭蜡烛，青烟在灯泡下袅袅升起。老张盯着重新亮起的抽油烟机，忽然觉得刚才没煎完的鱼，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