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

的墙根下,常蹲着几个老人。他们大多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坐着,偶尔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花生米,慢慢地嚼。阳光从巷口斜射进来,恰好照在他们的脚边,却照不到他们的脸。

是砖木结构的,青砖已经泛白,木门上的漆也剥落得差不多了。门框上还贴着去年的春联,红纸褪成了淡粉色,字迹也模糊了。这屋子住过三代人,现在只剩下陈老汉一个人。

陈老汉的儿子在城里买了房,接他去住过半个月。他回来说,城里的房子亮堂,就是马桶坐着不习惯,还是的茅坑舒坦。这话惹得邻居们大笑,说他是"贱骨头"。

前些日子,居委会来人测量房屋面积,说是要拆迁。陈老汉蹲在墙根下,看着那些人拿着仪器在屋里转来转去。他们用粉笔在墙上画了许多奇怪的符号,像是一种新的文字。

"陈大爷,您这房子能换两套楼房呢!"一个小伙子说。

陈老汉没应声,只是盯着墙上的符号出神。他想起了三十年前,他也是这样用粉笔在墙上画线,教儿子认字。那时候墙上的"上、下、大、小"几个字,现在还隐约可见。

夜里下起了雨。陈老汉躺在床上,听见屋顶有轻微的漏水声。这声音他听了二十年,知道哪个瓦片松了,哪个椽子有点朽。他闭着眼睛,在黑暗中数着滴答声,像在数着某种古老的节拍。

雨停的时候,天还没亮。陈老汉起身,摸黑走到院子里。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泥土和青苔的味道。他摸了摸墙角的那棵老梅树,树干上的裂纹他都熟悉。这棵树是他父亲种的,开过五十次花。

巷子里传来收废品的摇铃声,由远及近,又渐渐远去。陈老汉站在院子里,突然觉得这声音比儿子的手机铃声好听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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