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早餐
每天清晨六点半,老张都会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前。他的动作总是很慢,先要盯着蒸笼里冒出的白气看一会儿,再伸出两根手指,轻轻敲打两下桌面。
"老三样。"他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,仿佛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老板娘早已习惯,麻利地装好豆浆、油条和茶叶蛋。老张接过塑料袋时,指尖会微微发抖,但他从不让东西掉在地上。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,边缘却泛着黄,像是被烟熏过。
早餐摊的塑料凳对他来说太矮了。他坐下时,膝盖会高高耸起,像两座突兀的山丘。豆浆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老花镜,他也不擦,就着朦胧喝上一口,然后在塑料杯沿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。
街对面的小学开始放早操音乐时,老张正好吃完最后一口油条。他会把塑料袋仔细叠成方块,扔进垃圾桶,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——那种印着暗格的真丝手帕,轻轻按一按嘴角。
七点十五分,他起身离开,背影融入上班的人群中。没人知道他去哪儿,也没人问过。早餐摊的老板娘说,二十年来,老张只缺席过三天:一次是非典,一次是他老伴去世,还有一次是去年冬天特别冷的那几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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