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常巷陌里的烟火气

菜市场的地砖上积着隔夜的雨水，踩上去发出"咯吱"的声响。鱼摊老板老张正用厚实的巴掌拍打一条鲈鱼，鱼鳃里渗出的血丝混着鳞片粘在塑料案板上。五点三刻，天还青着，早起的主妇们已经挎着布袋子在摊位间梭巡。

巷口的油条铺子飘起第一缕油烟，王婶用长筷子翻动着油锅里的面胚。她总在围裙上擦手，那件蓝底白花的围裙被油渍浸得发亮，却意外地透着股踏实。住在三单元的李老师每天准时出现，要两根刚出锅的油条，用草纸包着带走，纸上的油渍会慢慢晕开，像朵焦黄的向日葵。

七点二十分，修自行车的老周支起他那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。工具箱的抽屉少了两个滑轮，每次拉开都发出刺耳的声响。巷子里的孩子们上学经过时，总要把自行车铃按得叮当乱响，老周就抬头笑骂两句，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。

这些琐碎的声响与气味在晨光里交织，比任何钟表都准确地标记着时间的流逝。剥落的墙皮下，藏着几代人的指纹；坑洼的石板路上，叠着无数个晨昏的脚印。生活从来不在别处，它就蹲在这条巷子里，像只晒太阳的老猫，等着有心人蹲下来，细看它皮毛上跳动的光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