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螺旋

夏日的午后，蝉声聒噪得厉害。老张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，手里捏着半截烟，眼睛盯着对面那堵灰扑扑的墙。墙上新贴了几张纸，白得刺眼。

"老张，看什么呢？"隔壁的李婶拎着菜篮子经过。

老张没应声，只是用烟头指了指那堵墙。李婶眯起眼睛看了会儿，摇摇头走了。那纸上写着小区改造计划，要拆掉这面墙，建个什么"文化长廊"。

三天后，居委会来了人，拿着表格挨家挨户地问意见。问到老张时，他正给阳台上的几盆绿萝浇水。

"张师傅，您看这个改造计划……"

"挺好的。"老张头也不抬，水壶里的水淅淅沥沥地浇在叶片上。

来人愣了一下，在表格上打了个勾。临走时又说："要是有什么建议，随时可以提。"

老张放下水壶，看着来人走远的背影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刚搬来时，这面墙还是新的。那时孩子们总在墙上画太阳、画房子，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，墙上多了"禁止涂鸦"的牌子，再后来连牌子也不见了，只剩下一片灰。

投票结果出来了，百分之九十五的同意率。公示那天，老张又去看了那堵墙。阳光照在公示表上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他注意到同意栏里密密麻麻的签名，忽然发现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，字迹很陌生。

动工那天，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。挖掘机轰隆隆地响，墙倒下的瞬间扬起一片尘土。老张站在人群后面，听见有人说："早该拆了，多难看啊。"另一个声音附和道："就是，挡着路。"

老张转身往回走，路过垃圾桶时，看见几张撕碎的纸，隐约能辨认出"意见"两个字。他站了一会儿，从兜里摸出根烟，点上，继续往家走。

烟灰掉在地上，很快就被风吹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