切面

菜市场东头的老张面摊，每日天不亮就支起锅灶。那面团在他手里揉搓摔打，竟像是有了灵性，任他摆布。老张揉面时，眉头紧锁，嘴角却微微上扬，显出一种古怪的专注来。面摊前常排着长队，人们哈着白气，搓着手，眼睛直勾勾盯着案板上渐渐成形的面条。

对面新开了家"智能面馆"，机器轧面，三分钟出餐。玻璃橱窗里，不锈钢机械臂上下翻飞，将面团压扁、切割、抛入沸水。店主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，胸前别着"首席效率官"的塑料名牌，终日对着平板电脑点点划划。

起初，好奇的食客挤满了智能面馆。老张的摊位前日渐冷清，只有几个老主顾还来。他也不言语，照例揉他的面，只是手上的青筋愈发明显了。

约莫过了半月，智能面馆的食客渐渐少了。有人抱怨机器面"没魂灵"，有人嫌汤头"像刷锅水"。倒是老张的摊位前，队伍又排了起来。那揉面的声响沉甸甸的，和着晨雾，在巷子里荡出老远。

西装青年来过一次，要买老张的配方。老张从面团里抬起脸，皱纹里嵌着面粉，只说了句："这玩意儿，机器学不会。"